“柴达木。”金色的夕阳穿过枝叶的缝隙抵达眼底,不由得轻微眯起了眼,gān净整洁的头发,那么平凡的一套校服也被他穿出了与众不同的感觉。没有一点小混混该有的样子,而那张脸微微笑着,让人联想到一碧如洗的广阔海洋。
“你的书包拉链没有拉。”还是那个微笑的姿态,礼貌的指了下我的书包。
事实证明,那个时候的我缺乏正常的jiāo际能力,一般人都会说的“谢谢”两个字愣是被窝换成了简单的一个“哦”字,耳机里放的那首歌到了尾声,“当这地球没有花。”
我仔细瞧着那双眼睛,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今天早上在阳台上开放的水仙花,细嫩的六瓣白色慢慢舒展开,露出圆形的huáng色圆盘脸,慢慢靠近那周围,就能嗅到那似是清淡实则浓烈的香气,似乎能把人整个的拖拽到它的世界里去。
他转身,少年清瘦的身形像是一帧时光仔细剪裁的画卷,周身都笼罩在夕阳的金色光线之下,黑色的书包上被贴了个白色便利贴,上面画了一只弯起眼睛的小狗,背后是蓬松的尾巴,随着他的步子慢慢摇晃着,似乎正在摆着尾巴,高兴地笑着似的。
似乎是存在着这样的一个定论,当一个人在你的生活里出现了一次,之前被你忽略的无数次就会慢慢走到眼前来了,而那个人也逐渐走进了你的视线范围之内。只是,它没有后续,更没有说,那个人不只是站在视线之内而已,更可能会悄悄的跑到少女没防备的心里,占据一个长久的位置,很久都不肯挪出位子来。
在最灰暗的那段时期,偏偏我最喜欢林夕的词,每一首歌都翻来覆去的听,他这样写道,“青chūn仿佛因我爱你开始,但却令我看破爱这个字。”
我没有料到,相遇这样早,在我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就击中了心房。
3
少年时代的那个女孩子有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里满是飘扬的白衣和黑衫,每个人都藏着自己的暗器,等待一个可以将对手彻底除掉的机会,更有数不清的爱恨情仇,可她羡慕的不是那些纠缠的丝线,而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场景。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说出的话只有自己听得懂,想到的一切也只得通通吞进肚子里去。这个地球明明只有七大板块,为什么那时的自己却觉得,人和人之间都隔着遥远的航线,孤岛之间,怎么可以做到心意相通?
穿着一样T恤的两个人,剪了同样发型的两个人,听同一首歌的两个人,挽着手的两个人。那些画面里存在着一种让人艳羡的东西,表面看来是青chūn期难得的陪伴,无知觉的时间分享,可更值得向往的是,你哼着前奏,她就大声的接着唱了出来;你还没说出口的话,她那么默契的抢先说出了口;一方的低气压,另一方的无声陪伴。
班上有个总被认为是怪人的男生,坐在教室的最后面,成天就只剩下睡觉和吃饭,有时候回头去看,那个趴在课桌上的身影,那股被全世界抛弃了也不在乎的傲气,不由得任何人投去同情的眼神。或许,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也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生命的重心就在自己身上,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也有所谓的无法承受之轻。
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来去本孤独,何苦求陪伴。”
那个穿着校服的少年看着远处,似是看到了我们都无法望及的远方,原来人生的轨迹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巨大的分歧。只可惜,这个人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本是很少回顾过去的一个人,最近却总是频频想到些过去的事情,或许正像洛云说的那样,“我们是老了。”已经到了一个开始往回看的年纪,又或许是现实并不如意,前路是茫茫雾气,就只剩下逝去的片段还可留待我们去美化。人就是有无数种欺骗自己的方法。
我瞟了眼远处,洛云对面还没有坐人,清一色格子衫,黑色眼镜框,或许这就是大名鼎鼎的D大数学系,亏我今天还画了个底妆。
“谈儒云,你怎么穿着球服就来了?”进门的地方有些许喧哗的声响,我看过去,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这人到底是为了装酷还是根本敷衍了事,竟然穿了身白球衣就来了,但愿别坐在我对面,我可不想和热血青年聊什么NBA。
可偏偏,那脚步就恰巧的停在了我对面,稳稳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