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被他点了名,也不推脱,回手将书往常钧怀里一塞就依言上前。
把手放在金guī上,他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周樨一眼,吊儿郎当地说道:“一样的问题。”
苏准刚要开口提醒他,降格仙器没有那么灵敏,最好还是清楚地把问题问出来。就见那金guī缓缓地在弦上挪动,拨弦三下。
它恰好伏在最细的弦上,弦音极尖,那三声弦动无端让人头皮发麻。
奚平慢吞吞地将手揣回到了袖子里,有那么一刹那,他脸上是一片空白的。
不过那奇怪的表情只一闪,快得仿佛错觉,奚平扭过头来时,就又是那张欠八顿臭揍的面孔了,还堪称挑衅地对四殿下一点头。
饶是周樨再好的涵养,也差点当场崩了表情。
常钧小声道:“你问就问了,默念就得了,不该说出来啊!四殿下这回怕是下不来台了。”
“我默念他也知道我问的是什么,罗长腿天天挑拨,我现在喘气就是让四殿下下不来台。”奚平没心没肺地说道,“别啰嗦,他们都去排队了,你再不过去摸不着了。”
常钧“啊”了一声,顾不上再跟他说话,忙上前排队。
奚平拿回自己要借阅的书,将讨来的转生木雕往怀里一塞,没事人似的迈开腿,哼着自创的小调回丘字院了。
没人知道,他方才嘴里说“一样的问题”时,心里默念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奚平问的是:我是不是只有开了灵窍,才能被夺舍。
第23章龙咬尾(十一)
奚平爱去他外祖家玩,商人走南闯北,他有时候能蹭着跟出去游山玩水。他见过崔记那些大掌柜是怎么谈买卖的——丁是丁卯是卯,多少钱多少货,钱如何取、货怎么提……连货物上船下船该由谁管、怎样jiāo接,环环都要落到纸面上,定契画押。
他大舅从小告诉他,凡是嘴上大包大揽、说得天花乱坠,就是不提具体怎样安排的,全不是好东西。
奚平随身携带的这位“太岁星君”,一天到晚忧国忧民,满口要为生民立命,关键的地方却都黑不提白不提——到目前为止,他既没说过自己是怎么来的,也没说过何时走、怎么走、会不会对他这“宿主”有损,甚至连一句“不会害你”的口头保证都打算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