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要死。</p>
他?一定要把薄莉也拽下地狱。</p>
想到这里?，博伊德一个箭步冲到画像旁边，把画像抬起来，竖放在桌子上，一把揭下暗红绸布。</p>
“这幅画像跟他?有七八分像……你不想知道自?己?亲了一个怎样的人吗？”博伊德几近嘶吼，“睁开?眼睛，睁开?你的眼睛，看看这幅画像——扪心自?问，这真的是?人类的长相吗？你读过书，知道什么是?遗传学，那你告诉我，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生出人类与骷髅的结合体——”</p>
话音未落，一条绳索猛地套住了他?的脖颈，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博伊德的颈骨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绞断了。</p>
——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如果?这不是?恶灵，那什么才是?恶灵？</p>
这是?博伊德脑中最?后一个想法，随即头颅一歪，森白脊椎刺穿皮肤，砰然倒地。</p>
薄莉没看到这一幕。</p>
她一直紧紧闭着眼睛。</p>
她感到了埃里?克的杀意——亏她还以为，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是?不想她看到血腥画面，谁知是?想无声无息地结果?她！</p>
他?的黑手套很冷，没有任何温度，缓慢摩挲她脖颈时，就像一股冰水在她的血管里?游动，冻得她脖子都僵了。</p>
情急之下，薄莉努力装出无知无觉的样子，拿起他?扣住自?己?脖子的手，低头亲了上去。</p>
血腥味扑鼻而来。</p>
这是?一只杀人的手。</p>
皮手套上，或许还有特里?基的血。</p>
想到自?己?的嘴可能沾了死人的血，薄莉强忍住干呕的冲动，用脸颊轻轻磨蹭了一下他?的手掌。</p>
他?一动不动，任由她用脸颊磨蹭自?己?的手掌，似乎杀意已消。</p>
谁知就在这时，博伊德突然发疯，嘶吼着要她看埃里?克的画像。</p>
那一刻，薄莉心里?简直冒出一百句脏话——这哥为什么如此执着要跟她同归于尽？</p>
他?身上不是?有枪吗？</p>
为什么不用枪跟埃里?克斡旋？</p>
博伊德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p>
但?他?死得太快的话，会?客室里?就只剩下她和埃里?克了。</p>
最?后，博伊德还是?死了。</p>
他?太害怕埃里?克，对她的恨意也太深，没有任何挣扎，就死在了埃里?克的绳索之下。</p>
会?客室再度陷入寂静，死一般的寂静。</p>
薄莉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努力去听。</p>
那幅画在哪儿？</p>
绸布被博伊德揭开?了吗？</p>
她现在能睁开?眼睛吗？</p>
埃里?克杀死博伊德后，就松开?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p>
人闭上眼睛时，眼前并不是?纯粹的黑暗，能看到光与影的聚合离散——那是?埃里?克在她面前走动的影子。</p>
他?似乎在会?客室里?巡睃，检视四周的东西——只听一声巨响，画像被他?扔到了壁炉里?。</p>
火焰嘶嘶燃烧起来，紧接着，是?衣料的窸窣声响。他?一把拽起博伊德，搜查衣服里?的东西。</p>
薄莉听着壁炉里?火焰的噼啪声响，不知道还要多久，画像才能燃烧殆尽。</p>
她的腿有些发僵了。</p>
一直这么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她得想办法打?破沉默。</p>
只有让他?说话，她才能找到破局的办法。</p>
黑暗、恐惧、血腥味、危险、被注视的战栗、冰冷的黑手套、勉强求生的心跳感……她心里?的感受太多太杂太混乱，喉咙里?全是?肾上腺素的酸味，像咽了一口血。</p>
这时，埃里?克似乎搜完了博伊德身上的东西，朝她走来。</p>
他?身材高?大，充满了压迫感，如同有形的阴影，要将她吞没。</p>
薄莉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你看我写的信了吗？”</p>
他?停下脚步，没有说话，也没有扣住她的脖颈。</p>
薄莉后背已被冷汗打?湿，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p>
良久，他?的声音响了起来，冷漠而低沉，令她耳根一阵酥麻：“信？”</p>
薄莉忍不住用肩膀蹭了一下耳朵。</p>
太久没听他?的声音，就会?这样。每一个字都令她起鸡皮疙瘩。</p>
“……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意图，”她镇定地说，“本想直接把他?们?的信交给你，但?你忽然不见了……我怕你误会?我跟他?们?是?一伙的，临走前写了一封解释信压在上面，就在客房的书桌上，你没看吗？”</p>
他?没有回答。</p>
薄莉也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我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管你长什么样子……我只知道你救了我好几次，没有你，我早就死在马戏团的营地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