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特?别喜欢他这副样子。</p>
他每次避开她的目光,她都想过去亲亲他。</p>
在这方面?，她一向十分主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马上走过去,亲了一口他残缺的那?半边脸庞。</p>
“在想什么呢？”她搂住他的脖颈,低声问道?。</p>
被她亲了以后，他的耳根、脸庞和胸肌微微充血,显出几分滚烫的淡红色。</p>
薄莉眨了一下?眼?睫毛，正要再亲一下?他的脖颈。</p>
他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p>
薄莉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装傻：“告诉你什么？”</p>
“你会唱歌。”他说。</p>
“我不是专业的，唱得不行，”她笑着说，“也就参加过几次音乐剧夏令营——音乐剧有点儿像轻歌剧，对唱功要求不像歌剧那?么严格，体裁也比较自由。唔，你肯定知道?黑人的铜管乐，歌剧不可能出现铜管乐，但在音乐剧里，什么体裁的歌曲都有可能出现。”</p>
他盯着她，缓缓开口：“比如？”</p>
薄莉莫名有些害羞。</p>
她虽然不爱社交，但其实从不畏惧在人前表演。除了第?一次演出比较紧张以外，大多数时候，她都自然且放松。</p>
表演对她来说，既是工作，也是逃避现实的方式。</p>
只有在表演时，她才不必做自己?。</p>
但遇到埃里克以后，她越来越热衷于做自己?，正视自己?的缺陷和欲望……甚至包括大多数人避而不谈的虚荣心?。</p>
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再也没有生出过不做自己?的想法。</p>
可是，一想到在埃里克的面?前表演，她还?是有些忐忑。</p>
他对音乐的要求高?得可怕，不会在听见她的歌声以后，对她大失所望吧？</p>
薄莉太清楚自己?的斤两，她要是个唱歌天才，也不至于跑龙套这么多年。</p>
“先说好，”她开口，声音竟有几分紧张的轻颤，“不管我唱成什么样，你都不能批评我。”</p>
埃里克沉默片刻：“我不会批评你。”</p>
薄莉忽然想到一首歌，歌词很适合逗弄他。</p>
想到这里，她眨了眨眼?睛：“那?你为我伴奏吧。”</p>
埃里克点了点头。</p>
他没有问她要乐谱，也没有让她先哼一段主旋律，应该是准备即兴为她伴奏。</p>
见鬼了，他怎么知道?她最喜欢他即兴创作的样子？</p>
薄莉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再睁开眼?时，目光已带上一丝甜腻的狡黠：“……有时我对，有时我错，但他并不在乎……”</p>
这首歌曲，出自著名音乐剧《芝加哥》。⑴</p>
女主杀死情人后，试图让丈夫作伪证，为自己?顶罪。</p>
前半段，女主自以为逃过一劫，陶醉于丈夫盲目的爱意，每一句歌词都带着甜美?的鼻音。</p>
谁知，丈夫过于愚钝，不懂变通，居然当?着警察的面?，把她的罪行全盘托出。</p>
女主顿时怒不可遏，歌声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p>
不知道?埃里克即兴伴奏的时候，能不能反应过来。</p>
“有时我低落，有时我高?昂……”薄莉歪头看向埃里克，“但他总是跟随，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p>
仅仅听了两段歌词，他就捕捉到了适合伴奏的旋律，左手迅速跟上几个滑稽、轻盈的音符。</p>
薄莉微微挑眉，顺势坐在他的膝上，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继续唱道?：</p>
“即便全世界诋毁我的名声，他也会站在我这边……承担骂名……”</p>
这一回，他明显停顿了一秒钟，但还?是跟上了她的节奏。</p>
唱到这里，丈夫忽然发现女主是因为出轨杀人，捅破了她近乎完美?的诡计。</p>
如果?是在舞台上表演，丈夫会有一段愤怒的念白，但因为是她一个人表演，情绪变化显得有些莫名其妙。</p>
只见下?一刻，她一把推开他，假装被背叛的愤怒：</p>
“……真受不了这蠢货，要是他们绞死我，我会知道?是谁拿着绳子——就是我那?没用、糟糕的、愚蠢的丈夫！”</p>
这一变化简直毫无征兆，跟前半段的柔美?甜腻形成鲜明对比。</p>
埃里克却没有任何停顿地跟上了伴奏，每一个音符都跟她的歌声契合，配合得近乎天衣无缝。</p>
直到伴奏结束，薄莉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会弹爵士乐风格的曲子。</p>
也是，他走过那?么多地方，肯定听过黑人的蓝调和铜管乐。</p>
此时此刻，她已完全忘记害羞的情绪，非常好奇他会如何评价她的歌声：“怎么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