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鱼犹豫地看着,毕竟他给她的印象一向不好。
嗒嗒……
玉如意又扣响了。
她怀疑这玉如意被磕出裂痕了。
沈映鱼捉着裙摆缓缓移动过去,离得越近,刚进来时闻见的香味便越发浓。
好似在何处嗅过。
克己地选了个距离他较远的位置坐下,沈映鱼又无意识的多呼吸了几口,心中暗忖,他今日唤自己前来是何意。
苏忱霁观她谨慎地选择坐在角落,嘴角微扯,起身坐过去。
他一动,她便往左移,杏眸中满是狐假虎威的凶,好似再挨近些就要扑过来咬人。
“手,伸出来。”
青年微倦的嗓音传来,霎时打破她所有的幻想。
玉如意放在两人中间,冷瘦的手指搭在上面轻敲两下,线条修长漂亮得使人移不开目光。
什么意思?
沈映鱼眉心颦起,迟疑须臾缓缓将手放在玉如意上面。
玉如意是暖的,不知是他抱在怀中握久了,还是本就是这般温度。
苏忱霁未曾抬眸,按住玉如意上的圆粒,立即从周围陷下去伸出玉色皮革,将她皓腕紧扣在玉如意上面。
沈映鱼大惊,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拿,玉如意好似有千金重,根本就纹丝不动,如同与地面融为一体了。
挣扎顷刻她抬起恼怒的脸,觑看眼前恶劣的青年,“苏忱霁,放开我!”
“嗯……”他发出轻轻的声音,没有抬头,没有看她。
沈映鱼看着他手中拿着在食指长度的扁竹做的挑杆,将巴掌大小的玉瓶中的凝乳挑起,晕起来指尖。
做完这一切后,他看见她被锁在玉如意上的掌心紧握,眉心微蹙,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掌心,打开。”
“你究竟要作甚!”
昨夜被人险些凌.辱她没有哭,此刻出口的质问却带着哽咽,倔犟地握着掌心不松开,雾霭霭的眸死死地盯着他,好似想将他咬死般凶狠。
“要杀要剐你只管做,何必这般折辱人,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苏忱霁听她发出古怪的腔调,看着她不解的微歪头。
辨别许久,终于从她眼睫眨出的一滴泪中,知晓她话中的意思了。
他低低地轻笑出声,掰开她紧握的柔荑,将晕开的凝乳彻底揉化在她的掌心。
那股香她终于闻清楚,知晓是什么了。
是水中柰花。
晕开在掌心的凝乳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香味,似勾着人,掌心轻揉捏着的手指也在滚烫,所触及之处皆有种灼伤腻肌的痛痒感。
“脏。”他沉哑地说着。
沈映鱼刚有好转的脸色霎时又变得特青。
他自己非得要碰她的手,却嫌弃她脏!
彻底将凝乳匀干在掌心和手背,他抬起头,冷寂地凝望她,眼中并无半分笑意:“被狗咬了,为何不洗干净?”
沈映鱼抿着唇将掌心握住,没听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直到她的下颚被他屈指抬起,直直地望进那双乌木般沉冷的眼中。
光合着尘埃颗粒虚妄地照着他昳丽的眉眼,冷漠、沉寂,似波澜不惊的神佛。
他道:“沈映鱼你是我的,别人不能碰,但凡有一点旁人的气味沾在身上,我都忍不住……”
想杀了他,或者是你。
无风乍起寒凉,她被冻得无意识地轻颤两下。
等回过神时叩在玉如意上的手腕被松开了,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手指。
“下晌出府。”
沈映鱼张了张唇,他似早有察觉,骤然紧捏她的食指,指尖淡粉的血色褪去,苍白无色。
她倒吸一口凉气,用力抽着手,却被他拽得紧紧的。
他徐徐地抬起头,浅笑晏晏地道:“你只能开口同意,或则点头。”
“倘若做出其他我不喜的,头、手、脚……”
还没有数完,眼前的女人猛地点头。
去!去还不成吗!
沈映鱼满眼憋屈的恼怒,犹恐这小变态当场就将她的手脚卸下。
苏忱霁松开她的手,往后懒懒地倚着,半张玉面藏在暗处,嘴角却似往上而扬,缱绻地啮齿着一种酥麻的情意。
“真乖……”
金乌高悬正中,奢华宽大的马车停在府门口。
斯文昳丽的青年清冷如玄月,手持着骨扇拾步上了马车。
身后提着大包小包,走路都看不清脚下的沈映鱼紧随其后。
前面是奢靡得金箔塑身的翠羽马车,后面则是狭小得将东西都装进去后,连个人都无地方坐的小马车。
沈映鱼不断将行礼反复堆放,企图空出一个位置供自己坐进去。
忙碌许久,她泄气地生出荒唐感。
这些人究竟是觉得她瘦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还是想让她跟着去骑马?
她咬着后牙,转身走到正在拴马的武寒面前:“我不会骑马!”
武寒抬头看了她额上的细汗,还有泛红的双颊,隐晦地将目光落在前方安静得毫无动静的马车上。
等了须臾,依旧阒寂无音。
武寒面无表情的将缰绳丢给身旁的人,认真道:“抱歉,我也不会。”
沈映鱼转身又对接绳子的人说不会。
那人觑了眼武寒,也摇头说了同样的话。
荒唐,实在荒唐!
沈映鱼问了一圈,所有人皆道不会,将她拒绝得脸发烫。
最后冲动上头,她转身直接气势汹汹地奔向最前面的马车。
马车帘子被带着怒意撩开,珠帘发出不虞的碰撞声。
沈映鱼本是前来质问,直到看见里面的场景,她霎时被眼花缭乱地震惊到了。
这哪里是马车,简直就是小型的卧居,紫檀木的靠椅摆放两侧,中间圆木桌上奇珍异果……
还有雾帘窗牖边单手支着下巴,正漫不经心翻阅着书的青年,萦绕在朦胧的茶雾中,俊朗得似完美古画。
“何事?”
他翻着书籍,头也没抬,浑身矜贵得连旁人多看几眼便觉得眼睛镶金了。
坐这般好的马车,却吝啬得连个堆放行李的小马车都不留个她。
沈映鱼压下心中的不满,尽力让自己语气表现得十分平和:“后面的马车被东西堆满了,我进不去,也不会骑马,更没人带我!”
着重将后面的一句话咬得格外缓慢。
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掀开鸦黑睫羽,腔调徐徐地反问:“所以呢?”
“呵呵。”沈映鱼扯嘴角,不客气地提起裙摆往里进。
他冷静地觑着无人同意却前来理直气壮鸠占鹊巢的女人,并未阻止她的行为。
“还欠你几辈子都还不起的钱,所以,我留在这里伺候你。”她半阖着眸,舒服地坐在靠椅上。
本来没打算与他同待一处,但这里实在看起来太舒服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其实不值得提。
最主要的是,他可能是故意想让她跟在后面步行。
她才不赌。
“主子。”紧随其后的武寒不知为何姗姗来迟。
苏忱霁从半分坐像都没有的女人身上收回视线,“不用,她就留在这里伺候。”
“是。”
不知是否是沈映鱼的错觉,总觉得他最后两个伺候,含在唇齿间意味似乎莫名不对。
沈映鱼头皮发紧,有种主动钻进蛇窝的错觉,冷得她忍不住将脚收在裙摆下。
马车缓缓开始行走。
沈映鱼想象中的折磨并没来,从马车开始行走始,他只在中途扣响座面,吩咐她倒茶,其余吩咐倒是一概全无。
但她却未放松警惕。
不知晓要去何处,还有多久才至,而又因马车行驶只有微不可见的摇晃之外,稳当得实在太舒服了。
沈映鱼将头靠在软垫上,昏昏欲睡的将身子蜷缩起,最终并未坚持几息便睡了过去。
日落融金,最后一抹余晖消散,苍穹洒下雾黑的薄纱将天地笼罩在黑暗中。
沈映鱼总觉得,自己似在梦里裹在炙热的火海中,热得她心慌意乱,忍不住伸手想要扯衣襟散热。
结果却触及到了温热的肌肤,微硬,经脉在掌心跳动,从沉稳转至剧烈。
她没有反应过来摸的是什么,下意识多触碰几下,直到耳畔传来裹着热气的呼吸声。
!
她立即将手收回来,倏然从将醒未醒的梦中睁开了眼。
天早已黑了,但隐约还能窥见一星半点轮廓。
在白日的马车中。
但她却没有在靠椅上,而是被人抱着躺在美人榻上,整个身子被桎梏得完全不能动弹。
不仅如此他还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沉沉地喘着古怪的气。
贴得丝毫缝隙都没有留,甚至能清晰感受腿心被抵着。
沈映鱼脸色涨红,四肢挣扎着将抱住自己的人推开。
但他抱得太紧了,只将他扰得从睡梦中清醒。
“放开我。”沈映鱼察觉他抬起了头,双手立即抵着他的肩膀。
黑暗中窥不见他神色如何,呼吸沉沉,似在压抑着什么。
就在她以为他又要发疯时,须臾,他翻身坐在榻沿,单手揉着额。
身后的沈映鱼忙坐起来,被拱散的衣襟都来不及拢上,手脚并用地往外跑去。
还未下榻脚踝骤然被握住,往后一拽,她只来得及惊叫出声,便被整个拽了过去。
双手被握住压在美人靠上,她一脸迷茫的被抬起下颚,脖颈便被咬住了。
尖锐的牙齿磨着脆弱的肌肤,舌尖轻舔将颈肉吮吸入口,用牙齿研磨,带着欲要刺破皮肉,饮血止渴的冲动。
刺痛糅杂着急促的呼吸不断刺激着头脑。
她眉心苦颦,似被丢弃在岸上的游鱼,摆尾挣扎不过炙热灼烤得快要脱水了。
“别咬……”
女人的痛吟羸弱地带着怯柔,他含咬的动作一滞,尔后慢吞吞地松开被吮得泛红的颈肉。
他低沉地喘着,依旧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抚过脖颈,滑腻冷凉得如盘亘的蛇在游走。
作者有话要说
银鱼(咬牙切齿):想一个人享福,没门!我留在这里伺候你。
小变态(微笑):天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