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编的格外的精细,竹藤上面的棱棱角角都被打磨的平平整整,上面的提手也是可以内扣下去与表面平齐的,若是真需要坐也不会硌屁股,
里面空间很是宽大,且一半被设定出了上下两个抽屉,一个抽屉放置笔墨纸砚、另一个抽屉则可以放置需要携带的食水一类。
而另一边,则是一个精致小巧的凳子,其下垫着油纸和一个卷袋,徐韶华将那凳子取出来后,有些奇怪道:
“大哥,这个凳子是……”
“这叫考凳,我听人说,科举查验很是麻烦,有时候要等三四个时辰之久,这东西占地方小,累了也可以直接坐。”
徐易平一面说着,一面压低了声音:
“考箱过大,坐在上面难免会让检查的胥吏侧目,若是给人家一个不好的印象来为难二弟,就不妥了。”
徐韶华闻言,抿了抿唇,过了许久,这才低低道:
“大哥真是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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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他这个即将科举的学子都不知道这里面这么多的门道,他家大哥不知道要问多少人才能得到一二指点。()?()
“这有啥?你是我兄弟,我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
徐易平大剌剌的说着,徐韶华本就鼻头一酸,闻言更是差点儿落下泪来。()?()
“大哥,放心,此番我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徐易平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道:
“爹说了,让二弟你随便考考就成,不要有太大压力,你还小,一次不成后面咱们还可以重新来过,莫要累着自己。”
徐易平一字一句的回忆着,就是语气却颇为诚恳,徐韶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省得的,”
当日,徐韶华将一应需要的东西重新归置好,这才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而等到天还黑沉沉的时候,外头打更的已经开始高声道:
“五更已过,县试进场喽——”
“五更已过,县试进场喽——”
早早就起身收拾妥当的徐韶华和安望飞这会儿也提着一盏并不明亮的灯笼朝考棚而去。
瑞阳县并不富裕,这考棚看着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在被灯火映亮的天色下越发明显。
可即使如此,学子们看着那一座座考棚,眼中满是向往之色。
今日是县试的大日子,各县皆有当地驻兵派来的一支兵将,这会儿正一脸严肃的绕了考棚四周把守,只有前来应考的考生方可以直接入内,那压抑的气氛让一些本就心理承受能力较弱的学子两股颤颤,几乎哆嗦着走了过去。
徐韶华和安望飞倒是面色平静,只是二人刚一进去,点名册正好截止,安望飞想起那日和徐韶华的话,不由担心的看向徐韶华。
今日,只怕要是那人的动手之日了吧?
徐韶华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安望飞稍安勿躁,随后取出考凳,悠然的坐下休息。
安望飞的家里也有准备,只是安望飞这会儿比徐韶华还坐不住,只在原地徘徊。
还是徐韶华看不下去了,让安望飞坐下歇歇,他这才消停了一会儿。
这点名册一次五十人,名字是早就书写好的,只等着张榜公布,是以在其截止后,徐韶华又等了约莫一个时辰,天已经有些雾蒙蒙的光亮时,这才见胥吏重新张榜。
徐韶华将考凳收起,放入考箱,这才提着考箱朝内而去,安望飞和其他学舍同窗走在前列,徐韶华装作不经意的偏了偏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后之人。
果然,当日那哭的可怜兮兮的张瑞正在他身后两个身位的位置,这会儿正低着头,闷头走着。
可他哪里知道,徐韶华已经观察了他整整半个月,别说他低着头,就是化成灰,徐韶华也能一眼看出来。
这五十人里,前面十几人正好都是学舍的学子,而徐韶华不知为何被排在了最后。
整支队伍随着检查,正缓慢的前行着,但即使如此,一刻钟也才进去了五六人。
这一路,气氛安静却压抑,有不少人都被这安静的气氛感染,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为了赶时间,他们有些人三更便起]的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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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是在这众人困意正是浓重之际,只听到一声微小的异响直冲徐韶华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徐韶华从自己的备用书袋里抽出一支毛笔,手腕一甩,那笔与指之见竟成一短剑之势,随后竟是直接将那不明之物飞射落地。()?()
下一刻,徐韶华遂高声道:
“大人,学生有要事要报!”
徐韶华话音刚落,一个黑脸胥吏带着一支五人兵将的队伍急急而来,那扑面而来的威压,寻常人早就已经颤颤巍巍起来。
“何事!”
胥吏声音严肃,仿佛若是徐韶华下一刻所言不足以这般大动干戈,便会让人将其拖下去。
徐韶华拱了拱手:
“大人,学生要报有人试图舞弊!”
在点名册出后,进入兵将把守区域的学子如若被查出夹带,按舞弊之罪论处,那些神情威严的兵将,未尝不是一种震慑?
徐韶华说完,指着地上自己那支毛笔下面压着的白色纸条。
胥吏皱了皱眉,让人将其拾起,正欲打开,却不想不得门道,反而将手黏在了上面,过了一会儿这才小心展开。
而里面,正是一些如同蚊虫大小的四书五经之言。
胥吏见状,沉着脸道:
“吾如何确定,不是你贼喊捉贼?”
这样的事不是没有,此前晏南省一府有学子府试之时,因为嫉妒同窗,故而故意在进场点名后,用纸条污蔑于他。
且那人仿着那学子的字迹,使其百口莫辩,还是后来等科举结束之后,同样善书的知府大人发现了字迹中微妙的差别,这才还那学子一个公道。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要再等三年。
胥吏这话说完,看着徐韶华的眼神也是一脸怀疑,可下一刻,徐韶华却直接道:
“因为,学生不会写那么丑的字。”
徐韶华这话一出,胥吏直接懵了,下意识道:
“你,你说什么?”
徐韶华微微一笑,缓声道:
“回大人,学生之字乃是学生糅合众长,精心练习而成,非寻常之人可以模仿。”
从方才看到那个纸条的时候,徐韶华便知道那人究竟是何打算了。
那纸条并不容易打开,可若是真的粘附在自己的衣角亦是不易察觉的。
等到搜身之时,那纸条被搜出来,只怕胥吏和兵将都不会容他辩解。
此计平平,可却用心歹毒!
这会儿,徐韶华提前叫破了那人的打算,胥吏虽然有些不信,但随后也吩咐道:
“来人,给他纸笔。”
下一刻,便有人呈上了笔墨纸张,一个兵将走上前,看了徐韶华一眼,直接扎了马步,躬身下去,做了人肉桌子:
“来!”
“这位学子,请——”
胥吏看着徐韶华此刻仍然镇定自若
的模样?[(.)]?¤?.の.の?()?(),
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几分()?(),
毕竟()?(),
若是做贼心虚之人()?(),
在此刻种种压迫之下,只怕早就露了怯。
徐韶华抚袖提笔,冲着那兵将到了一句:
“得罪了。”
随后,徐韶华提笔写了一行字,笔停,徐韶华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双手呈上:
“大人,学生写完了。”
胥吏抬手接过了那张纸,让人提着灯笼凑近了些,下一刻便不由得屏住呼吸。
好字!
确实好字!
他们这些胥吏虽然没有拥有好字的能力,却也见识过不少的大家之作。
而这学子的字虽不比大家功底深厚,可是那字迹也不是寻常小可可以相提并论。
再看那纸条,其上字迹绵软,无筋无骨,有气无力,如何能与这少年的字迹相提并论?
胥吏抬眼看去,少年那双黝黑的眸子里光火点点,面含笑意,仿佛里面盛满了信赖与敬仰。
胥吏下意识的攥了攥纸张,抿唇道:
“你,还有你们随我去见县令大人。”
这样的事儿,还是需要请县令大人定夺。
而一旁的兵将也将那支跌落在地的毛笔还给了徐韶华,并带着徐韶华身后的五人一道朝偏门有去。
众人纷纷离开,剩下的学子面面相觑一番,却也按部就班的朝前走去。
无人发现,方才那支毛笔落下的青砖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坑洼。
……
因为徐韶华突如其来的举报,此事便涉及了足足六名学子,这是胥吏,也是县令都不想看到的。
于沉也没有想到,好好一场县试,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偏偏这里头干涉了诸多学子,让他不得不在即将开考时,隔着帘子询问此事。
“大人,人来了。”
胥吏小声说着,于沉随后抬眼沉声道: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学生,徐韶华。”
“学生刘犇。”
“学生卢实。”
“学生张瑞,”
“学生……”
“……”
“学生等,见过大人!”
六人纷纷拱手,今日未设公堂,倒不必跪拜。
于沉沉默了一下,隔着帘子,众人并不知道县令大人这会儿如何做想,一时紧张不已。
片刻后,于沉这才开口:
“方才,是何人举报?”
徐韶华上前一步:
“回大人,正是学生。”
“你且将始末道来。”
胥吏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大人的口吻带着几分柔和,但细细一品,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而徐韶华闻言也是大大方方道:
“是,县令大人。方才学生在队伍中等候查验之时,忽而觉得身后有异响响起,故而用袋中毛笔打落,这才发现竟是一夹带纸条!
此物不知冲何人而去,若是在被当场搜查出来,只怕是让人连辩解之机都不会有,实在用心歹毒!”
于沉听了
这话,又道:()?()
“方才徐韶华身后是何人?”()?()
“回大人,是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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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犇上前一步,于沉随后道:()?()
“将你方才看到的事,如是说来。”
刘犇沉默了一下,慢吞吞道:
“学生……什么也没有看到?”
“哦?你是说徐韶华是贼喊捉贼?”
于沉这话一出,刘犇连连摇头:
“并非,大人有所不知,学生有夜盲之症,方才只听到徐学子毛笔落地的声音,旁的……学生便不曾看到的。”
于沉闻言,摆了摆手,胥吏会意直接让人撤了一半烛火,随后有兵将提剑而去,在其眼前一尺处停下。
而刘犇,一无所觉。
于沉见状,指尖点了点桌子,又道:
“让他们写几个字,再派人去他们读书的地方取来他的旧日的课业,一一对照,若是谁故意写坏,以舞弊罪同论!”
“大人,那位徐学子已经写过了。”
“呈上来。”
于沉将那张有些皱巴巴的纸条放在案头,等着对比。
胥吏随后将徐韶华方才写下的字呈了上去,于沉先是眼前一亮,随后镇定下来:
“不是他。”
县令大人亲口定论,其他五人也连忙伏案书写,生怕自己写慢了,最后仅剩自己一人便被县令大人随意定下舞弊之罪了。
也有学子太过胆怯,提笔便手指颤抖,字不成字,于沉见状,却是宽慰道:
“不必着急,汝等可等写好后呈上。”
有了县令大人这话,那学子这才镇定下来。
不多时,五人的字迹便已经收集整齐,可是却无一人能与之对上,于沉一时沉默。
其他几个学子也不由得心下一沉,知道自己这一次怕不是真的要倒霉了。
整个院子里似乎也刮起了寒风,众人几乎连喘息都不敢,正在这时,少年清朗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大人,学生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大人,学生以为这纸条乃是外来之物,其字迹也不一定是由本人所写,故而辨字只是其一。”
徐韶华这话几乎是将方才所有人的字迹都全部推翻,包括他自己,一时众人看着他的眼神不由侧目起来。
但下一刻,徐韶华却含笑道:
“现下,还请大人轻嗅指尖。”
徐韶华随后又看向胥吏:
“这位大人也可以一试。”
二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而一旁的师爷却有些坐不住了:
“大人,这学子故弄玄虚,方才我听刘吏说便是他说自己写不出这样的字迹,方才他又说那字迹说不得是外人所写,只怕前面种种都是他在浑水摸鱼,不过是巧言令色之徒,还请大人快快处置了他,其他学子尚且还来得及县试!”
于沉一时不言,那师爷又继续道:
“大人,快下令吧!这时候可耽搁不得!他让您嗅闻指尖,不定是什么无用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