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出乎裴染的意料。</p>
“那个女生名叫印娜亚.甘古利，现?年二十二岁，自从十六岁中学辍学之后，一直在夜海市一家咖啡店做服务生，个人经历看?上去和催眠毫无关系，但是我在安全部收集的一份资料中，发现?了她的名字——她最?近这两年，几乎每周都会?去一家无执照的催眠研习班，非法和一小?群人学习催眠。”</p>
裴染：贵邦非法的事真多?。</p>
这么容易就?找出会?催眠的人，裴染有点不信。</p>
“这要是一本小?说，”裴染说，“这个学过催眠的印娜亚，一定是个故意转移读者注意力的烟雾弹，真正的凶手?要到最?后一章才能揭晓，肯定不是她，而是个最?出乎意料的人。”</p>
W：“最?出乎意料的人？”</p>
“嗯，”裴染说，“最?出乎意料的人，比如?会?电码的唐刀，豪门出身的盛明希，比如?写?象形文字的老?夫妇……”</p>
裴染接着说：“……或者最?出乎意料的鸟，印娜亚的鹦鹉。”</p>
W有点无语：“鹦鹉也会?变成融合体么？”</p>
裴染严谨地说：“谁知道呢。”</p>
她继续琢磨：“那只小?鹦鹉，糯米团，天天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去研习班，有一天吸收绿光变成融合体，智力暴涨，也学会?了催眠。今天夜海大火，它想帮主人逃出生天，所以用催眠操控别人，让他们去试试该怎么才能过那道闸机。”</p>
W沉默，“这会?不会?有点太过异想天开?？”</p>
裴染反问：“难道不合理么？”</p>
W：“那倒没有。”</p>
裴染继续：“印娜亚刚刚停站的时候，没打算下车，对?吧？糯米团就?想出办法，想让更?多?的乘客陪它主人留在列车上，前面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这些乘客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为?它的主人挡刀，当替死鬼。瞧，逻辑多?顺畅。”</p>
W用不吭声抗议她的逻辑。</p>
裴染：“不过我更?倾向于，凶手?不是糯米团，而是那个一直在努力刷大家好感的尤连卡，扶老?奶奶上车，看?见?餐盒就?要发给大家，人设有点太过了，小?说里，都是这种人最?可疑。”</p>
W默了默，“小?说我看?得不多?……”</p>
裴染：“那你很应该多?看?看?，挺有意思的，尤其是推理小?说，找凶手?的那种。”</p>
W说：“虽然我很赞同你怀疑那个一直在努力刷你好感的尤连卡的态度，但是我觉得现?实毕竟不是小?说，系统地学习过催眠的印娜亚，理应被放在第一嫌疑人的位置。”</p>
他这句话说得又绕又快，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嗖地一下就?过去了。</p>
唐刀忽然从车门里探出脑袋，手?里拿着几个铝箔饭盒。</p>
他递给裴染她们一人一盒饭和一把一次性勺子，看?来尤连卡真的把饭给大家发下来了。</p>
裴染把金属球斜跨在身上，靠着车头，打开?饭盒。</p>
是鸡肉饭，米饭上铺着鸡肉块，淋着酱汁，刚才烧过一次，现?在摸着还有余温，裴染舀了一勺，送进嘴里。</p>
W跟她闲聊：“车上的这种快餐，一般都不太好吃。”</p>
胡说八道，说得好像他吃过似的，其实他连嘴巴都没有，更?别提舌头和味蕾。</p>
快餐明明就?好吃极了。</p>
艾夏也在旁边揭开?饭盒盖，一抬眼，看?见?裴染吃得飞快，转眼鸡肉饭就?没了一半，她干脆把自己的饭盒凑过来，用勺子把里面的鸡肉拨进裴染的饭盒里。</p>
裴染马上用手?挡住——再拨她自己就?没东西吃了。</p>
艾夏气势汹汹地坚持要拨，裴染固执地左躲右闪，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忽然一起无声地笑了。</p>
W沉默地看?着她俩，忽然在裴染耳边出声：“裴染，我们两个是朋友，对?吧？”</p>
裴染低头看?了一眼金属球。</p>
他安分地待在她腰间?，一动不动，昏暗的光线中，裂缝里隐隐透出核心处理器幽幽的蓝色光芒。</p>
他是个人工智能，和地堡世界那些杀人放火的东西几乎完全一样。</p>
裴染顿了顿，才回答：“是。我们是朋友。”</p>
W说：“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就?像无聊的时候，人们会?彼此聊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当做消遣。”</p>
也不知道他要问什么，要先解释这么一大堆。</p>
裴染吃一口鸡肉饭：“你说。”</p>
“艾夏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假设，我是说假设，我们两个都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p>
裴染：嗯？？？</p>
这一般问的不都是先救妈妈还是先救老?婆么。</p>
裴染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谁也救不了，因为?我不会?游泳。”</p>
地堡里长大的孩子连大片一点的水都没怎么见?过，当然不会?游泳。</p>
W沉默。</p>
他立刻改了问法：“那如?果我和艾夏都关在着火的房间?里，你会?先救谁？”</p>
“废话，当然是艾夏，”裴染这次答得毫不犹豫，“你有一层金属壳，能坚持的时间?肯定更?长一点，再说了，你也不怕烟啊毒气啊什么的，熏不死，可以稍微等?一等?。”</p>
W：“……”</p>
艾夏靠在旁边吃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水里火里走了一回，她忽然用胳膊肘捅捅裴染，用勺子指着地平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