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闭嘴,走了一会儿路之后,皇后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huáng泉入口难寻,但是若活人一摸脖子就去了,岂不是立刻就能欢天喜地跟着黑白无常下huáng泉找人去了,何苦如此折腾。”
神棍惊恐地去捂皇后的嘴,没够着。
皇上猛地停住脚步。
皇后一个不小心撞了上去。
皇上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被皇后撞得脚下不稳,两人一块儿骨碌骨碌滚下了陡峭的山体。
头晕目眩磕磕碰碰中,皇上一个不小心,猛地扯下了皇后脸上的假面。
两人在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皇上颤抖地说:“皓……”
他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抬手刚把皇后抱在怀中,后脑就重重磕在了一块石头上,彻底昏了过去。
皇上以为自己又见了伥鬼。
他的皓尘,早就死在了他怀里,闭上眼,咽了气,化作一具白骨,再也不会给他半点回应。
愧也好,爱也罢,都只剩他一个人活在世上,夜深时望着明月念给自己听。
何等可笑,何等láng狈。
他定是失了智,丢了魂,才会在生死一线间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皓尘。
假的,都是假的。
是伥鬼作祟,是思念成狂,是那个矫揉造作的小将军天天在他面前学出一副皓尘的样子,才让他魂不守舍,被伥鬼侵扰。
皇后滚下来的时候被皇上护在怀中,头晕眼花地不知道两人摔到了何处。
他艰难地从杂草从中爬起来,吐出嘴里的草叶泥土,擦擦嘴,把昏倒的皇上扶起来,手掌摸到一处湿润的地方,抬手一看,竟已是满手鲜血。
皇后把皇上翻过来,发现皇上后脑上被磕破了,鲜血直流,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们是从陡峭的断崖上摔下来的,随行的侍卫一时半半会儿也找不到这里。
皇后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那张假面果然已经撕烂大半不能再用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赶在被人发现之前尽快回逍遥谷再请鬼医做一张假面,但是……但是这个昏倒的人,该怎么办呢?
皇后长叹一声,闭目苦笑。
当年,他是真的想杀了皇上。
为这些年的苦楚隐忍,也为无辜遭难的景澜。
他是心在十年深宫的煎熬中一点一点被熬成了灰烬,最后彻底崩溃,才要与他的夫君同归于尽,谁也别再折磨谁。
他想过来生,也想过从头再来。
可他没想到,他们居然都活了下来,还yīn差阳错地走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
要说恨,无从报复。
要说爱,也无法再如从前。
他叹了一声又一声。
昏迷中的皇帝快要醒了,喉中溢出沙哑的呻吟:“皓尘……”
皇后知道自己已无别的办法,当机立断地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唰唰数针,封住了皇上的眼部大xué。
皇上从昏睡中醒来,沙哑着声音问:“天黑了吗……”
皇后操着破锣嗓子理直气壮地说:“陛下,您从山上滚落,伤到了后脑和颈椎,经脉受阻行血不畅,恐怕是要失明一段时间了。”
皇上并没有对自己的失明做出太大反应,他是皇上,瞎个眼又能怎么样?
皇上紧紧抓着身边年轻将军的手,理直气壮地说:“带朕出去。”
皇后假笑:“陛下,您再这里歇息片刻,末将先去找路。”
他如今的假面已经毁了,不能让手下的士兵看见,只能自行离开,把士兵们引来救皇上,自己回逍遥谷拿新的面具。
可皇上却紧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朕和你一起走。”
皇后脑仁疼。
他看向远处,有人影在树林中穿过,士兵们恐怕很快就要找过来了。
皇后没办法,只好牵着皇上往逍遥谷的方向走:“陛下,这边好像有路,你随我来。”
他们走了三天,终于走出了长夜山,却不是进来时的那个出口。
失明的皇上依旧紧紧拉着皇后的手,说:“前面有人?”
皇后说:“是个小镇子,应该有驿站,末将带陛下过去,请驿站写封信回崇吾郡,戚将军自会来迎陛下回京。陛下可在驿站歇息数日,末将去为陛下置办些衣衫发冠和饰物。”
皇上面无表情地问:“你是不是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