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脸上留着清晰的手印儿。这个小王八蛋,他在心里骂着,除了他老爹,还没人敢打过他的脸。
走出来的时候,石磊依旧站在原处,动也没动。范洪章轻轻走了过去,试着整理他套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口气轻松地说:你现在怎么跟个炸药包儿一样,还不让人说话了?”
石磊火气似乎褪了不少:那你还碰,不怕炸了?”
我是董存瑞,不怕炸药包。”范洪章调节着紧张而尴尬的气氛,能听我解释了?”
石磊依旧绷着脸没说话,但看得出冷静不少。范洪章拉了他一把:坐着吧!你还站得住啊?”说着,在衣橱里找出一套石磊以前来这里小住时穿的睡衣:换上,衬衫都抓破了,你说你气性怎那么大?我就转个房子给你,用得着这么火冒三丈?这和分手有什么关系?我要是甩一个小情,就送个房子,那不早就破产了?这事儿和高南升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你真是一联想起来,五湖四海,什么人都能扯进来。”
石磊坐在chuáng上,没换衣服,但他故意保持着距离。范洪章拎了把椅子,隔着安全距离,对他说:就是怕你那么想自己,我才要把房子转给你。石磊,我希望你把那里当成,你的家。”
范洪章毫无预告的温柔,让石磊有点措手不及,他面露错愕,嘴唇有些抖,没有说话,却突然转身在chuáng头柜上,摸了半天才又弄出支烟,枯瘦的手指在打火机上焦急地寻找火源……范洪章伸手过去,围住他的手,帮他打着了火。那一刻,只有尼古丁能带给他心灵的安宁。烟雾后年轻的脸,显得那么迷失,那么不知所措。
石磊,你心里若能接受我,那就是我们共同的家;如果不行,我就是个客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能有个栖身的窝。”
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石磊的脸上,沉默间,已经眼泪纵横。他顺chuáng滑坐在地上,脸埋在手臂和大腿之间,举着烟的左手颤抖不已,他突然哭出声,孤单,沉重,而悲怆……很多很多年后,范洪章都能清晰地记得那个冬日,几乎赤luǒ的石磊,茫然失措坐在地板上,哭得,象个孩子。
两天后,石磊独自回到D市,范洪章还有太多公事要处理。他本来是想多留石磊住几天,可是不行,因为他收到消息,秦骄回到北京了。秦骄对石磊的兴趣,已经昭然若揭。范洪章几乎肯定,他私底下肯定找过石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