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额角青了一大块,深红褐色的血从被砸破的地方蜿蜒流淌下来,映衬着苍白的肤色,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奚容没把我送去医院,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带我回了家,一路以手掌虚虚地捂着我的头,回避行人。
作为医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样的情况……当然不是正常的。
我到家后才从镜子里看到我现在究竟是怎样一副惨状,怪不得那个小男孩的妈妈见了我第一眼就是一副钱包要大出血的表情。
我这哪儿像是被球砸了,被车撞了还差不多。
一瞬间,我心里凉到了底,就好像里面冒出一个大dòng,丝丝地冒着冷风。
都这样了,我自然明白……
完了,瞒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天气变冷的关系,我皮肤溃烂破损的频率减少了许多,但相对应的,那些伤口恢复和长好的时间也大大增加了,就仿佛我整个身体的“新陈代谢”也随着温度降低而放缓了许多。
原先我还不觉得什么,甚至对我来说这还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已经许久不曾病得起不来chuáng,只是身上和后背以及腿上偶尔有一些破掉流血的地方,衣服一穿啥事没有,那无伤大雅的疼痛咬咬牙忍过去就好了。
一段过于安逸的日子让我逐渐放松了警惕。
于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具身体很可能在我不知不觉已到了qiáng弩之末的时候,毕竟如今我连正常体温都已快要难以维持了,这何尝不是一种暗示,可是我之前也并没有当回事,只想着等chūn天来了天热起来就好了。
因此我根本未曾料到,只消被球轻轻巧巧地砸了一下,就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
chūn来冬往,季节轮换jiāo替,是大自然亘古不变的规律。
可我,还能迎来下一个chūn天吗?
奚容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我伤口周围脆弱的皮肤,眼神好像带着一种实质的疼痛。
我想说,真不疼,你别这样看着我。
我还没怎样,他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痛苦。
我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小声道:“没事,真没事,你别紧张。”
可看他那样子,我也知道这句安慰也只是徒劳。
奚容目光中所含的情绪让我看不分明,他那双眼睛就好像风bào之下的海面,波涛汹涌,暗无天日的水底隐藏着无数我难以分辨,看不透彻的东西。